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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花】茕茕

偶然在整理文档的时候找到了以前的完结短篇,CP艳势番崇利明x花九卿

依稀记得是参加贴吧的春节文赛时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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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 

第一章

江南三月,莲叶亭亭间,一幅青山碧水。中原华夏的江湖,千百年来屹立于此。西湖白堤,正对着湖面涟漪的,是一座六柱斗拱的飞檐叠楼。这座楼,名为“无情楼”。“无情楼”这个名字说好不好说怪不怪,倒像是什么痴儿怨女留下的嗟叹。其实,“无情”两字,意为“无心”,而“情”无“心”,则取单字一个“青”。这座楼,便是当下江湖上几近一手遮天的青帮。

 

这座楼一共九层,就在最顶层的阁楼之中,聚着四个人。

西北方两位老人,着掐金祥云绯色罗袍,上绣仙鹤、麒麟;方心曲领,挂以印金小团花纹锦绶。而东南角的两人,一坐一立,坐在桌前的美人不过而立之年,黑色的长发披散而落,一袭玉白色暗纹织锦罗衣,葱管般纤长的手指上带着赤金镶玛瑙滴珠的护甲,艳阳之下流光溢彩,华贵辉映。黑发美人的身后,立着一个沉默的男人。银白色的长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甩在身后,高耸的鼻梁和异色的瞳仁……想来是西域而来的高手。

 

众人分别落座,却不见人开口寒暄,一桌好菜也在沉默中慢慢失了色泽香味。客位上着仙鹤服的老臣颇为忌惮地盯着银发保镖,终是开口嗽嗽嗓子,朗声拜道:“久闻青帮太子爷,今日当见,果真名不虚传。”

花九卿听的此节,微微挑唇一笑,清冷却妩媚到极致。“不知今日徐大人登门拜访,可为何事?”

徐大人本以为江湖上盛传的“千面狐”会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却没成想来人竟是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几近驳了他的面子。

“此次登门拜访,徐某想代天下求卿少施手,保着江山社稷。”

 

花九卿低下头,随手拿起桌上的碧螺春,掀起杯盖轻轻拂去顶部的茶末,漫不经心地答道:“这天下,是当今圣上的天下,徐大人怕是要另请高明了。”

 

“卿少……”徐御史抬头看了看花九卿的脸色,极为小心地措辞:“江湖和朝廷近百年来划分分明,毫无干戈,并历年相约井水不犯河水。但此事,老臣我自知逾越,却不得不求卿少出手相助。”话未说完,自己已是起身,一揖到底。他自称“老臣”,已有了自恃身份的意思,是要给花九卿一个威慑,却语锋一转,字里行间充满恳切,卖了对方一个面子。不得不说,此人心思极深,当真是朝内握有实权的御史大夫。

 

花九卿抬眼不动声色地望着徐御史,倾身虚扶了他一把,看着另外一位脸色铁青的将军,终是饶有兴致地开口:“卿某是否有幸相助大人仍是未定之数,但大人不妨先向卿某提点一二,也好让卿某长长见识。于情于理,您长我一辈,您若有难处,我这个做晚辈的定是要鼎力相助的。”

 

徐御史惶惶不安地抬头紧盯着花九卿艳丽的脸庞,心中却是着实松了口气。随即转头对身后的同伴点一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老臣想向卿少……求一门易容之术。”

 

 

 

第二章

花九卿不动声色地继续品着面前的碧螺春,上好的色泽折射了光线映在他脸上,平添了一抹迷离。徐御史盯着对方凌厉的侧脸,继续压低声音解释道:“老臣此次前来,想特地请卿少帮忙解了皇上的心结。”

 

“哦?徐御史此话怎讲?”花九卿放下茶碗,专注地研究着指尖的护甲。

 

“卿少有所不知,在圣上登基之前,曾混迹于江湖之中。而说巧不巧,圣上曾偶遇一绝色佳人,此后便对其一直念念不忘。至今仍不肯选妃……老朽之前也曾动过在民间搜寻佳人的念头,奈何圣上执意不肯述出佳人容貌。如今算来圣上登基已有七年,非但后宫无所出,更是妃位高悬。太子乃国之根本……老臣想求卿少的一臂之力……”

 

“从我青帮中选出高手易容成那佳人,从此断了皇上的念想?”花九卿似笑非笑地大量着徐御史,唇边挑起一抹冷笑。

 

“正是。不过我们求的是您;这易容之人,也必须是您。”

 

话及此处,双方终是挑明了各自所图。只是徐御史话一出,花九卿身后的西域保镖眼中升起敌意,似在掂量对方的实力。一时之间,四人中暗流涌动。

 

“徐大人何出此言,论容貌身段,青帮中高手比比皆是,自然轮不到我花九卿班门弄斧。此事我到乐得为大人做一个顺水人情——燕京之处的莲爷身边时常伴着一名戏子,此人艺名桂白。大人若能寻得他,想必定能合您心愿。”

 

“……”

 

花九卿转头笑的温柔,一张脸立时倾了人城无数。“如此说来,莫非是莲爷舍不得了?”

 

“……卿少所言不错。老臣前来叨扰……也的确是……是走投无路之举。”

 

花九卿眼波暗转,“有意思,难得见莲爷对什么人如此上心。区区戏子,看来也有几分本事。不过……”话锋一转,又笑语盈盈地望向徐御史,“不知徐大人的筹码是什么呢?”

 

徐御史正担心花九卿追究其着意隐瞒的罪过,顾及此处自然不敢再有懈怠,沉声答道:“虽说朝廷和江湖武林千百年来黑白分明,但今日若卿少出手相助,我们也愿投桃报李。今后青帮众兄弟们再遇上军官商贩,我们也愿行个方便。更何况,老臣刚从燕京堂口赶赴过来,一路上也知道了不少关于莲爷的传闻。我想卿少也会有兴趣一听的。”徐御史一口气摊开了所有的赌注,说完也是信心满满。此次他们出手可谓阔绰,更以官权为利相邀,不怕做不成这桩交易。

 

“神机营。”

 

“什么……?”徐御史下意识接口道。

花九卿丹凤狐眸一挑一敛,“既然是合作,卿某自然盼着徐大人能给些诚意。在下早就耳闻大内之中的情报组织。此次合作,卿某要官府之内对于神机营的所有情报。轻则截获的密信,重则大内卧底。若不以此为筹码,那只能请徐御史打道回府了。”

 

 

神机营是江湖中位列第二的杀手组织,规模虽小于青帮,却也算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势力。而神机营不似青帮,对于组织人员的筛选十分严格,也导致了外界对其几乎一无所知。

 

神机营三个字,仿佛是带着神秘面纱的一颗定时炸弹。假以时日,必将成为青帮最大的对手。此次花九卿不惜以自身为代价与官宦合作,也正是打着通过朝廷获取情报的心思。

 

 

“卿少好大的胃口。只怕着神机营一事,老臣唯恐帮不上忙了。您也知道,自古江湖和朝廷……”

 

“徐大人不必说笑,”花九卿侧过了头,斜倚在黄梨木缂金嵌玉的太师椅上,“那套说辞,这能用来敷衍江湖众人而已。今时今日,王朝内的情报组织,卿某可是久闻大名了。”

 

徐御史脸色沉了下来。一番挣扎后,终是颓然应允。

 

“那么今后,便要仰仗大人了。”花九卿笑的妩媚,真真儿地应了那句“花狐狸”。“卿某仍有事相候,两位大人请自便。至于合作之事,翌日卿某自会处理妥当,给两位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三章

 

月上柳梢头,皇宫灯如昼。正是十五的正日子,天边的圆月静谧地挂在天边,宛如雕刻的玉盘一样,晶莹剔透地照亮了宫里的青石板路。

 

重华殿外,霜露重重中站着两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两人一前一后,为首的人稍矮一些,一身深青色细绣云鹜华衣几近没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两人在殿门口稍站片刻,只见从殿外的一个侧门处偷偷推开一条门缝,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中倾洒而出,照亮了推门之人的脸庞。

 

徐御史侧身让进花九卿和尊,身后的宫女上前递过一个金丝楠木的锦盒。盒子考究雅致,上面镂刻着繁复的百鸟朝凤,竟是细致到跟跟翎羽精巧可见。徐御史一手端起锦盒,一手斜侧打开了盒盖。

 

锦盒内一共五样事物。一件桃红色蹙金瑞锦长尾鸾袍,一件外罩荷色蹙银线繁绣轻纱,一套红翡滴翠攒金珊瑚护甲,一副赤箬牙云钳金抹额。最后一样,是一副半身小像。

 

花九卿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锦盒,随手展开了那张小像。上好的生宣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肩而散。小像虽只是写意之作,却不难从灵动的笔触让人臆想出佳人的传世之貌。只是美中不足,画中之人似是被如瀑一般的黑发遮住了脸庞,只留下了令人遐想的侧脸,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桃花之中。

 

“这便是当今圣上日思夜想的佳人?单看身形样貌,无怪陛下魂牵梦萦了。”花九卿屏退众人,指尖抚过长袍掐金的暗纹织锦。“大猫,替我更衣。”

 

 

 

片刻后,屏风之中走出一袭盛装的美人,脸上未施胭脂,却在月光下暗影浮动,惊为天人。

 

徐御史微微愣神,片刻后不住抚掌大笑,对着花九卿又是一记大礼。“世间皆道卿少“千面狐”的名号,老臣今日终于得以见识。佩服,佩服。” 

 

花九卿听得此话,只得侧脸一笑。“徐大人谬赞了。”他从起始便暗自疑惑为何徐御史执着与他扮这个“美人”,听到此话,终于是恍然大悟。江湖上称他为“千面狐”,原是因为他八面玲珑的个性。不料徐御史居然是误会成他善于易容,一人可饰千角。无奈今时今日,已经是箭在弦上,此中究竟,竟是不好再做辩解。花九卿心中暗暗苦笑一声,也只能强打精神敷衍了徐御史。

 

回过神来,见徐御史从偏殿中领进一名妙龄女子,深红偏黑的秀发松散地盘在两侧,只留鬓角两缕长发别在耳后。一身收腰攒金丝海兽祥云纹的宫装,十指枚红色的蔻丹,生得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女子盯着花九卿半晌,随即走近恭恭敬敬地行礼:“嫔妾拥翠阁正五品婕妤席氏。稍后,便是嫔妾领您去养心殿。”

 

众人分分寒暄,只有靠在屏风后的尊深深皱紧了眉。画中那人,有三分似足了卿少……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吧。思及此处,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跟着花九卿整齐的发尾四处飘动。

 

 

 

一路无话,席仙儿领着花九卿和尊匆匆赶到养心殿。琉璃瓦的飞檐式屋顶在宫灯下昏暗不定地反射着微亮的烛光,在漫长的夜色中无力地晕开。宫门的背后,月光撒了半地,却填不满正殿背后无尽的黑暗。

 

席仙儿敛衽为礼。“嫔妾只能送到这里了。此事,还要劳烦卿少了。”

 

花九卿伸手虚扶起席仙儿,垂头还礼。“多谢席婕妤。”转头又对尊嘱咐到,“你和婕妤先回重华殿。事成之后,我自会去找你。”

 

尊暗自点头,目光触及花九卿眼角绯色的胭脂,低头回道:“您自己小心。”

 

花九卿闻言挑起唇边的微笑,伸手推开了朱红色的宫门,望向殿中笔直漆黑的路。“这是欺君的大罪,我自有分寸。”

 

 

 

第四章

 

花九卿推开厚重的宫门,走进了正殿之中。两旁守夜的太监宫女儿早已被徐御史打点好,此时,硕大的宫殿中只在四角暗暗地点了蜡烛,昏暗的灯光迷蒙了视线。花九卿暗叹徐御史细心,过了明黄色的龙床,向殿内最深处的书桌走去。

 

书桌是南方的梨花木,厚实的手感和稳重的花纹平添了一分令人安心的气息。花九卿略略思虑,便取下笔架上的一只紫毫,细细地研好了朱色的砚台,就着宫灯微弱的灯光挥笔。

 

徐御史托嘱他以那名佳人的口吻写一封诀别书赠与皇上,内容无非“妾身已嫁入旁人,更是膝下儿女成群。望陛下将昔日一面当做黄粱一梦,早日娶妃纳妾为皇家开枝散叶”云云。

 

眼见一篇诀别书即将完成,花九卿起身收起了镇纸。一时之间,夜风吹得无数宣纸哗哗作响,纸张飞扬间竟是掩盖了踏足而进的脚步声。脚步声的主人前脚迈进了灯火昏昏的正殿,后脚,墨迹未干的宣纸便飘然而至他的脚下。

 

崇利明兴致盎然地拾起宣纸,抬眼间看到了书桌之后正低头整理的人。嘴边的笑意渐渐凝固,不及开口,眼眶竟是先红了几分。

 

花九卿蘸好毛笔,笔锋流转间便写完了信。恍惚间感觉有人近身,抬头,却不由得呆住了。

 

他面前的男人,一身明黄色的便衣,却掩不住他修长的身形和王者的气质。

 

这个人,哪怕是化成灰了,他也忘不了。

 

七年前,深山,古墓,桃花瘴。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忘记了他,却骗不了自己,骗不了那张在自己梦中千百次闪现的脸。

 

昏暗的烛火中两人相对默默无言,只有烧焦的烛芯劈啪作响。

 

崇利明慢慢冲着书桌走过去。脚步平稳、厚重,却像是一步步踏在对方的心上。花九卿看着对方愈来愈近的身影,只能随着对方的动作一步一步后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终于只剩咫尺。

 

咫尺。天涯。

 

花九卿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眼中满是茫然,鸦青色的睫毛随着急促但微弱的呼吸上下颤动。他工于心计,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崇利明呆滞地望着花九卿低垂着的头,身上已是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俯身探去,左手撑在了桌角,尖锐的棱边陷进他厚实的手掌之中,右手轻轻伸向前方,抚住花九卿小巧的下巴。

 

仿佛被灼热的温度所惊动,花九卿如大梦初醒一般抽身而退,后撤的步伐惊慌地撞上身后桐木缵岫的书架,继而一言不发地盯着崇利明唏嘘难耐的脸庞。

 

崇利明的目光深深地落在花九卿身上,泪眼相看间执起了花九卿冰冷的手。长臂一揽,终是把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拥入怀中。

 

花九卿心思暗转,顺从地借着对方的力道靠在崇利明的肩膀上。他左手与崇利明紧紧相扣,右手暗暗滑向自己的后腰。

 

崇利明贪婪地吸吮着花九卿颈边桃花的冷香,却听身后风声忽起,不及他反应的瞬间,殿中四角的宫灯一一被疾风熄灭!毫无防备的失明令他心中一惊,怀中温香软玉一般的身子突然如同缩骨一般飞快地脱离了自己的怀抱,借着殿外清冷的月光,崇利明模糊地看到那个桃红色的身影正向养心殿的门口奔去。他心下大骇,立时回身追了过去。

 

你之前已离我而去,这一次,我却不会再让你走。

 

 

 

第五章

 

花九卿在崇利明的怀中悄悄取了自己的护身小刀,本想抬手将他打晕,但看着这人修长的脖颈竟是不忍心再下狠手。花九卿在心中暗叹自己动情,手中的小刀却分别瞄准了殿内四角的宫灯。一阵银光,无声无息地挥动了袖子,截了昏暗不定的灯火。随后轻巧地从崇利明的怀抱之中脱开了身子,冲着正殿的大门奔去。

 

他心乱如麻,背后更是被冷汗浸透,虽一手暗器出神入化,但自小虚弱的身子经不了近身打斗。再回神时,他已被反剪了双手,压在了龙床之上。

 

花九卿闭上了眼,感受着颈边湿热的碎吻,侧身撑起身体,左手轻轻攀住崇利明的后颈,右手轻轻向他后脑的玉枕穴拂去。一掌未落,已被崇利明钳住了手腕,愤懑问道:“这套“落英掌法”是谁教予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花九卿抿唇不答,也不顾自己右手被擒,一招“花落无痕”又是毫不留情地落下。

 

“落英掌”掌法凌厉,虚实互应,招数更是繁复奇幻,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为重,常常令人防不胜防。无奈恣意脱俗的同时不足刚正威猛,正被崇利明一招“鱼跃于渊”所克。双手被锁住脉门压过头顶,翻身被崇利明压在身下。

 

崇利明跨坐在花九卿身上,单手抚在身下人的咽喉之上,月光中轻叱道:“爷向来怜香惜玉,但若你不说,可就另当别论了。”

 

两人一番交手,花九卿仰面躺在崇利明身下,双手被扣住不便行动,身后如瀑的秀发在打斗中散落,如同流淌的墨色,在明黄色的床单上扑开。澄莹的月光撒在发梢末尾,一片银色冥谧地染上两人的眉间心上。

 

花九卿别过脸,微微避开了崇利明灼热的视线。他本想趁着截灭了灯火趁着夜色一走了之,不料却技不如人,如今看来倒是有了投怀送抱的意思。

 

“不说?还是想要我用别的法子让你开口……”崇利明见对方不愿开口,心中怒火更是涨了几分,俯下身子贴着对方白皙的耳廓轻轻威胁着,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染得圆润的耳垂渐渐翻红,宛若桃花一般春光朦胧的色泽。

 

此情此景,像极了七年前那逢场作戏一般的荒唐。

那话语,那动作……七年的时间改变不了他,更变不了自己的心思。

 

花九卿心中讽刺地勾起嘴角,朱唇轻启,却只有淡淡两个字:“放手。”

 

此话一出,两个字仿佛尖锐的飞刀直刺入崇利明的心中,如同寒冬腊月中寒冷的冰凌,将他冻得无所适从;却又像引线上的火星一般在他心中炸开,烧尽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弥留的耐心,点燃了他心中暴怒的火焰。

 

花九卿明显感到自己咽喉上的手力度重了几分。他微微睁大了瞳孔,却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放手?上一次我放手的时候,你干了什么?我等了你七年,也找了你七年……你居然一句“放手”就想不闻不问地离开?!”话未完,他倾身,霸道地咬开花九卿的薄唇,用自己的舌头抵在对方的上颚上,一颗一颗地舔过了那排整齐的贝齿。

 


不论再怎样天真单纯,都不难想到即将发生的情事。更何况是心思玲珑的“千面狐”。花九卿绝望一般地闭上了眼睛,虽做不到俯首就缚,却也不得不负隅顽抗。

 


 

……

 


 

幔帐之中,一夜春光。

 

 

 

第六章

 

长夜漫漫,花九卿勉强着睁开眼睛。入眼之处,一片狼狈荒唐。

他挣扎着从身后炙热的桎梏中脱身,无力地扶着床沿缓缓坐起来。月光依旧静谧,宫闱中的夜,永远都是漫长冰冷,而了无生气的。花九卿苍白着脸,视线却温柔地抚过与自己同塌而眠的男人。七年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男人的面容似是没有任何的改变,风雨的侵蚀未曾在这副俊美的面孔上留下任何痕迹。恍然间,仿佛两人还只是七年前的模样。

 

起身披上淡薄的单衣,他强忍着痛楚一步一步走向殿外,伸手推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宫门。

几个时辰前,自己便是如此这般推开这扇门。

不过瞬息之间,自己却已身在门内。

 

 

夜色如水,黛青色的天幕在视线的尽头与高耸孤寂的宫墙融为一体,像是一对久未谋面的恋人,却是拘束着一方自由。

深夜天凉,花九卿久未治愈的肺病经不得凉意,立时咳起来。

 

“卿少。天凉,您当心身子。”偏殿的门突然被推开,尊从里面走出来,恭敬地站在花九卿身边,从内袋中掏出一瓶药丸,取出两颗递与花九卿。

 

“走吧,大猫。回去了。”

“您是说……”

“回江南。燕京的夜,还是太冷。”花九卿别过脸,眼神留恋地在身后空旷巍峨的宫殿划过,终是拢了拢自己散开的一头长发,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才来,便又要走吗?”花九卿闻声,身子却纹丝未动。孤寂的背影在月色中茕茕孑立。 

“一步错,步步错。陛下何苦?”花九卿背对着崇利明,扣住十指,仿佛镇定了心神一般:“庄周梦蝶,却终是要梦醒蝶散。”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如刀绞一般,慢慢生出一阵寒意,冷得几乎失了知觉。

 

“朕……从不觉得,这是错。”崇利明死死地盯着身前虚弱却骄傲的身影,眼中是无限的温柔与奢望。

 

“七年前一场阴差阳错,朕何曾忘怀?”崇利明轻轻喟叹一句,他心中的痛像是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上心头绵绵不绝,却只能定住自己的脚步,满心怜惜地含情地望着花九卿的背影。“桃花蔓瘴,形影相吊。”

 

花九卿听得此闻,身子一颤,仰头望向半空中的明月。“奈何缘浅,破镜难圆。”

 

崇利明瞬间煞白了脸色。挺直的背影在瑟瑟的夜风中萧索而颓废。半晌,绝望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花九卿终于转过身子,面对着崇利明,一字一句,仿佛要刻在两人心上一般:“惟愿惜别不相忆。”

崇利明失落地上前,牵起对面人的双手,十指相扣地在对方耳边轻语,仿佛是恋人间最虔诚的誓言:“朕等你七年,寻你七年……哪怕是又一个七年,又何妨?”

 

起身,摘下自己肩膀上的貂裘,悉心地披在花九卿的身上。颔首轻声道:“天凉,别冻坏了才好。手这样冷,回江南后却不要再穿这样单薄了。”

 

纯黑色的貂裘裹住花九卿纤长的身体,愈加显得他容颜清丽。崇利明眼神缱绻地在花九卿身上流连几分,终于把人圈进自己炽热的怀抱中,耳鬓厮磨:“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

 

 

 

第七章

 

春来东去,转眼间已是寒霜腊月。窗外银装素裹,苏杭也飘起了华霜素雪。

花九卿侧卧在红绒锦榻上,略略斜了身子,脸上是微微的绯色醉意,淡淡地品着杯中的陈酿美酒。

房间中一只檀香徐徐燃起,一片暖意中烘的愈加芳香浓郁。

艳红的宫灯折射出耀眼的光华,更显得一室迷离寥落。层层叠叠的灯光之中,花九卿望向窗外,怔忡地盯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相思黯然。

 

尊叩门而入,声音恭敬而低沉:“卿少,楼外有客求见。”

“什么人?请进来吧。”花九卿挑了挑烟枪,声音慵懒欲醉。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来客一袭墨色长衫,金色的长发甩在身后,发丝间夹带着飘落的雪花,珀色的眼眸中是无尽的缱绻温柔。

 

花九卿淡然地看着来客,却掩不住嘴角的弧度:“你来了。”

 

“来了”。那人倾身,垂首吻上花九卿的薄唇,两人温存间听得呢喃低语:“想你了,便来了。”

 

 

 

世人均道情迷江南。

要问江南,遍寻江南。

何处是江南?君在,卿在,此处……便是江南。

何处是江南?君在,卿在,何处……不是江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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